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獓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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獓銀

離開京城這天下著細雨,灰蒙蒙的天像是為他踐行。橫越王象征性地給他派了幾名隨從,說是高手不過是拿來塘塞他,堵住悠悠之口的炮灰罷了,靈氣還不如他身邊最弱的侍衛。

馬車行駛在泥濘的小路上有些顛簸,楚赫正閉目養神,忽想到那日初帶孟雪淵回京城時她趴在車簾處往外探望的場景。睜開眼睛卻只能看得一片空寂,還未帶她好好看看人世,如今想來有些東西還未開始就結束了,不免帶著飄零之感。

一路馬累人倦,行了半年之久才到達邊境。

遠遠地,楚赫就從四方小窗處看到了赤山,赤山直沖雲霄,中滿了楓葉,從遠處看十分壯觀美麗,是當地百姓的神山,山腳下的村民每年都會祭奠山靈,殊不知山裏經出了吃人的獓銀,已經傷了百來人的性命。這些都是他手下侍衛從路人嘴裏打聽而來。

到達山腳太陽已經落山,暖黃的光隱射在赤山上,一座山像鮮血般猩紅,甚是嚇人。

天色已晚,楚赫吩咐侍衛隨從們找個落腳處休生養靈,又派了幾個靈活的去打探消息好早做計劃。

村民們得知一行人是橫越國主派來的靈者,熱情地接待了他們,還弄了個豐收時才舉行的篝火晚會。村民們圍成一圈唱歌跳舞,好不熱鬧,讓喝了點小酒許久未經人間煙火氣息的楚赫紅了眼睛。

“橫王,一起來?”一紮著粗布頭巾的大漢邀請他。

楚赫揮揮手,禮貌拒絕。再次將酒碗裏的酒一飲而盡時,他的眼神迷離起來。片刻之間,雙頰變得緋紅。站起身時上身開始無規律的搖晃,一步一個踉蹌回到自己暫住的小棧裏。

路過小棧外時,一酒館小樓上隱隱約約立著一清麗影子,楚赫用力揉了揉眼睛,依舊是模糊一片。再擡頭看時,那仙氣飄飄的影子竟朝他飛來。

“怎麽?橫王酒量如此淺薄,醉了。”清冷寡淡的語氣像極了他認識的一位姑娘,頭暈目眩來臨,楚赫高大的身子直挺挺地倒在了女子身前,聞著一股濃郁的藥香味沈沈睡去。

女子出手扶住楚赫,差點讓她倒地。楚赫的頭靠在她削薄的肩上,口中有酒氣,呼在她耳邊時渾身一顫。

女子想推開他,但楚赫身材高大,力量懸殊,她撼動不了半分。

孟雪淵無奈,雪白的碧藕摟住男子的腰身,鼻尖的墨竹香讓她空前心安,只得輕嘆“真是拿你沒法子。”

街道上人煙稀少,只有打更的漢子嘴裏大喊,抑揚頓挫“天降猛獸,小心獓銀。”

宿醉的後果便是第二天昏睡至日上三竿,大把大把燦爛的陽光照進小棧,一片暖意洋洋。

楚赫立身窗前,俯視著這偏遠村莊的街道:粗略一看,街上人頭攢動,雜亂無序。古橋下,滿布小攤和游客,還有賣糖人的小販在高聲呼賣。街道兩旁的商鋪也都熱鬧開張,人來人往,絡繹不絕。

看來,獓銀的存在並未讓人們害怕而離開故鄉,不愧是橫越的子民。

對於昨晚的事,他只記得幾分,喝醉後發生的一切都被歸咎於夢,日有所思夜有所夢,楚赫心中隱隱遺憾沒能見雪淵一面。

楚赫是一人上山的,此行艱難,他也不願其他人活生生送命。

赤山的楓樹常年鮮紅,踩在落葉上時發出哢擦的響聲,楚赫眼尾帶笑,不羈的墨發散落在耳旁。朱紅的外紗裏套著白色的綢衣,與身齊長的劍散發著那與生俱來的霸氣,幾縷發絲輕碰劍鋒便滑斷落地,可見長劍的鋒利。

這鮮紅的楓林間突然刮過一陣風,數棵樹上的楓葉向他飛來,燃燒成一團團旺烈的火焰。他側身躲過,火球像是有意識般又回頭朝他飛來。

楚赫淩空飛起,手心用力握緊劍柄不動,待火球近在眼前時,他舉劍一揮,那些火球便通通變為灰燼,只留得幾許青煙。

此時楓林安靜異常,連風吹過的聲音都沒有,楚赫冷笑“堂堂獓銀就這點本事”

夏末的赤山,火紅的楓葉,晚霞映照像一團團瑪瑙。伴隨著咆哮的嘶吼聲,楓林中間小路上火紅的葉子在急速旋轉,帶來的旋風讓楚赫有種不好的預感。果不其然下一秒呼嘯狂風向他襲來,來不及反應,楚赫被重重擊倒在地,濃烈的鮮血湧了出來。

楚赫全身疼痛不已,忍痛起身時牽扯到胸前的傷處,他布施靈氣壓制著痛苦,將劍□□入林地內才勉強支撐著站立。

入眼便是傳說中的兇獸獓銀,它的姿勢像牛,長著四只角,毛發長而旺盛,就像披了一件蓑衣,兩只猩紅的眼睛寫滿了殺氣,面相極其醜惡。

咆哮聲響起時似乎震動了大地,楚赫好像聽懂了它的怒號“不知好歹~”

腳下的大地似乎要裂開般,喘氣間那獓銀向他狂奔而來,巨大的手掌好像要把他捏成碎片。楚赫認命,合上雙眼,腦海裏卻自動浮現了初見雪淵下清冷女子的面容。

想象中的痛苦並未來臨,楚赫睜眼便看到一白衣女子正與殺氣重重的獓銀廝殺,預知女子即將處於下風,楚赫皺眉費力開口“小心。”

女子在空中騰躍,口中念念有詞,那把長劍上沾著充沛的靈氣,刀光箭影間刺入獓銀體內,那高猛兇獸仰天嘶吼,接著身子發出強烈的白光,爆裂開來。

短短時間後,林中恢覆平靜。楓葉依舊鮮紅如血,一襲白紗衣甚是耀眼,那張淡美出俗的臉蛋就離他不過幾尺遠。

孟雪淵扶起楚赫,手指尖發出細光。

“別。”楚赫抓住孟雪淵的玉手,皮膚相貼的觸感讓兩人心裏都湧上了異樣的感覺。

孟雪淵知道他擔心什麽,她反手握住楚赫的手掌,上面有血跡,許是剛才倒地時所傷。指尖輕點,那傷便極快愈合沒了痕跡。

又將楚赫的身子扶正,孟雪淵兩手交替輸入靈氣為他療傷。

幾片楓葉落下,楓林間相視的兩人構成了一副極美的畫卷。

很快楚赫便感覺到身體慢慢恢覆了生氣,他望著眼前相思許久的面孔,差點驚喜落淚。

清冷的水眸裏盛滿了溫柔,吹彈可破的肌膚泛著粉紅,往日不動聲色的表情此刻卻掛著擔憂,長發輕揚與自己的墨發在空中交纏。他失笑出聲,原來那日冰川初見,先行失了分寸,亂了心跳的人是他楚赫。

靈氣靜靜在兩人身旁繚繞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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